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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文阁和钱爱国刚刚把黄瀚、黄颦送回家,张吉生就迎上来问道“黄瀚,你有没有帮着问问看?”

“哦!跟人家说了,估摸着一两天内最少能够拿到两张自行车票。”

“我滴个乖乖,你也太神了。”

玉儿道“怎么样?小六子?这回服了吧?我感觉在咱们县就没有黄瀚办不成的事!”

黄瀚道“玉儿姐,先别忙着夸我,等自行车票到手了再夸不迟。”

“嘻嘻,人家是谁呀?县里一把手家的千金,都答应你了,还能少得了!”

张吉生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道“对对对!这种事在人家眼里就不算个事!”

他心里高兴,认为黄瀚能够弄回两张自行车票,肯定会给他家一张,他就可以买辆自行车直接风风光光骑回家。

至于这辆自行车给谁并不重要,因为不管这车给张禹根还是给秀儿,他过年这段时间都可以用,明年二月底他还是要去东北的,那时候有自行车也用不上。

黄瀚逗闷子道“是啊,传说皇帝下田除草都是用纯金打造的锄头。”

小六子初中都没读完,上学期间又是那个年代,仅仅是脱离了文盲识字而已,没什么文化。

他没有意识到黄瀚是在讽刺他想当然,追问道“真的吗?那金锄头才得多重啊!皇帝拿得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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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晓蓉被黄瀚忽悠了,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她心里真的认为农村人不低人一等,凭什么农村人辛辛苦苦挣到钱了却买不着自行车?

一回到家她就问秦淑珍道“爸爸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应该回来呀!我已经跟你爸爸说好了回不回家吃饭十一点前说一声,他今天没有说不回来。”

“哦!那就好!”

“怎么着,有事找你爸爸说呀?”

“嗯!我要几张自行车票!”

“咦!你要自行车票干嘛呀?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黄瀚那孩子找你要的呀?”

“除了他,其他还会有谁?哼!也只有他一个人胆大、脸皮厚!”

“噗呲”秦淑珍笑了,道“用不着找你爸爸,我手里就有一张,是‘永久牌’二八型的,我的同事们都要二六型的,这张票我留着没什么用,待会儿拿给你。”

“不行,一张自行车票不够,会闹矛盾呢!”

“咦?这倒是奇谈怪论,你说说看怎么就闹矛盾呢?”

沈晓蓉掰着手指头道“黄瀚家有三个表姐在他家饭店帮忙,都攒了点钱,都想买辆自行车过年。

黄瀚的表哥从东北回来了,他俩做建筑工挣了些钱也想要。

黄瀚的舅舅以前都是走十几里路上街,更加需要一辆自行车。黄瀚的妈妈经常去外面买菜,有辆自行车会方便多了……”

秦淑珍听得好笑,加了一句“黄瀚自己早就会骑自行车,家里有钱了,也应该买一辆。”

“对啊!妈妈说得太对了,黄瀚是应该买辆自行车。”

母女俩正聊着,沈建国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可谓事事顺心精神状态好得很,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秦淑珍道“你前段时间联系计划换计划的事情顺利吗?”

“顺利,当然顺利,三水县的香肠、腌肉、风鸡味道一绝,人家都巴不得我们多给些呢!”

“这么说今年县里计划物资的供应应该好多了!”

“是啊!比去年应该多了两三成!”

“呵呵!你应该奖励一个人呢!”

“奖励一个人?谁啊?”

“最先想到用副食品的计划换工业品计划的是谁呀?”

“哈哈!是应该奖励黄瀚那孩子,要不哪天我们再请他吃顿饭?”

“吃饭就用不着了,人家是开饭店的,如今‘事竟成饭店’的口碑不错,都压了国营三水饭店一头了。”

“也是,县里食堂的饭菜真是太一般了。”

“晓蓉,你说说吧!看看你爸爸愿不愿意多给些自行车票!”

“晓蓉要自行车票?我明白了,是黄瀚那孩子找你要的,对吗?”

“爸爸,我事先声明,我不是走后门!我是认为黄瀚的舅舅、表哥、表姐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凭什么买不着自行车!就因为他们是农村人所以低人一等吗?”

“晓蓉,你的理解有些片面了,国一盘棋,在物资不足的情况下厚此薄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嘻嘻!爸爸,你用副食品为三水县多换回国家计划,会不会打乱棋局呀?”

“应该不会,因为这些物资也是各单位增产的,应该属于计划外的。”

秦淑珍笑道“我认为你主导换回的计划物资也应该属于计划外的呀!”

“嗯!是可以这么理解,这些计划给谁确实多了灵活度!”

秦淑珍道“我认为应该向农村倾斜!毕竟是农村人增产了才使得县里多收购到农副产品、副食品。”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县里前天开会研究了,这一次增加的计划物资一大半都会分发到下面供销社销售。”

“那你要加大检查力度,防止那些物资被截流了!”

“我晓得,会定期下去明察暗访,也会根据申请物资的报告,走访报告人,看看是不是弄虚作假。也布置公安局加大打击倒卖计划票的力度。”

“你手上应该有不少计划吧?”

“嗯!是有不少!”

“黄瀚那孩子家的亲戚想买自行车,我认为他们是确实需要,是留着自用,不是贩卖谋利,应该予以支持。”

“那孩子有分寸,应该不会倒卖计划票谋利,我可以给些计划票作为他为三水县发展出谋划策的奖励。”

沈晓蓉兴奋道“太好了,爸爸,你真是一位赏罚分明的好官。”

“晓蓉,爸爸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保证完成!”

“我准备给黄瀚十张自行车票,两张电视机票。你要想方设法了解到,黄瀚拿到这些计划票究竟给了谁?”

“我知道,我以前听妈妈说过,有人偷偷的卖计划票赚钱呢!如果黄瀚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我以后永远不理他!”

“晓蓉,你记住了,做这种事不是不要脸那么简单,那是在犯法!”

“嗯!我记住了!”

秦淑珍问道“建国,你不准备让晓蓉把计划票交给黄瀚的爸爸或者妈妈吗?”

“用不着,那孩子与众不同,我很想知道他拿到这些计划票时的反应!”

“爸爸,我一定会留心的,肯定能够知道黄瀚把计划票送给谁了。”

秦淑珍疑惑道“用得着这样吗?黄瀚还是个孩子,万一他家有哪个把计划票偷偷地卖了,你还能怎么着?”

“通过这件事看人品,也是看办事能力,我既然肯给他,当然不会怎么着他!”

“你呀!脑子嫌复杂!”

“呵呵,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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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听得一愣一愣。

老人家最信这些。

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立刻带头振臂高呼:“神迹啊,这是神迹!快,大家快拜一拜神迹,会沾上福气哩!”

一时间,前来围观的百姓,纷纷激动地跪倒在地。

南宝衣很满意这个效果。

巨石是昨夜偷偷从宫里运出来的,地面的大坑是叫人连夜挖出来的,篆体金字也是请工匠提前刻上去的。

为的,就是营造出天降神石的迹象。

她信步走下宫楼。

穿过人群,她径直走到巨石旁边,朝石头拱了拱手。

她转向众人,高声道:“天降神谕,女帝将代天下。如果我没有猜错,谶言里的‘女帝’,指的就是皇后娘娘。娘娘年少时就征伐四方,大雍能够稳坐第一强国的位置,与娘娘的功绩密不可分。既然上天作出这样的指示,咱们也应该照做才是。”

众人对视,纷纷赞成点头。

南宝衣命人取来一卷长长的绢帛:“还请诸位,在绢帛上签字按手印,求天子禅位于娘娘。只有顺天而为,咱们才不会触怒天道,引来上苍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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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头头是道。

然而百姓也不傻。

贸然签字画押,要求天子禅位,万一被朝廷追究,那可如何是好?

南宝衣见他们犹豫,于是干脆利落地咬破指尖,率先在绢帛上写出自己的名字:“且不说咱们这是顺天而为,满城百姓多达数百万,就算朝廷追究,正所谓法不责众,他们又怎么追究得起来?”

“南宝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雪白的绢帛上一挥而就。

见百姓仍旧犹豫,南宝衣掷地有声:“今日事成,便是咱们所有人的功劳。若是事败,我南宝衣,愿意一人承担所有责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众人看看南宝衣,又看看那块震慑人心的神石。

如果违背神谕,会被惩罚吧?

最后,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满城百姓一拥而上,纷纷在绢帛上落下一个个鲜红的名字和手印。

短短半天时间,皇城风起云涌。

要求天子禅位、皇后登基的诉求,传遍了整座长安城。

……

“胡闹!”

醉花阴。

高楼雅座,周家大郎君气得狠狠拍了拍桌子。

萧弈、裴家夫妇、唐骁等人也在。

周霆声怒不可遏:“什么神石,什么神谕,她又是从哪本书上翻出来的主意?!用这种卑劣手段,为沈皇后上位做铺垫,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她可真是背叛得彻底!她忘了三殿下他们,是怎么死的了吗?!”

周聆书也没心思涂脂抹粉了。

他收起掌镜,为难地小声道:“兴许是有什么苦衷吧?”

周霆声愤怒地望向萧弈:“难道雍王就这么纵着她胡闹?先是打压世家官员、擢拔女子为官,后又搞出神迹这一套,实在令人失望!”

萧弈面色如常,轻轻吹了吹茶汤。

南娇娇的一切行动,都在他和萧随的计划和默许之内。

有什么可着急的?

“雍王?!”

周霆声不悦。

萧弈态度淡然:“不可说。”

当初太子皇兄事败,是赵家女出卖了他。

所以,哪怕再信任眼前这些人,他也不会轻易透露核心计划。

这一次宫变,他绝不会重蹈皇兄的覆辙。

周霆声压抑不住怒火,脸色格外阴沉:“我知道,雍王爱她。即便将来我等事成,您也不会惩罚她,对不对?”

萧弈不置可否。

周霆声盯着萧弈看了片刻,终是失望地离开了醉花阴。

他在街上站了很久,突然往梧桐小巷方向走去。

……

宫门外。

那卷长长的雪白绢帛上,逐渐写满了成千上万个名字。

南宝衣吩咐尝心收好绢帛,只等早朝时献给沈皇后。

尝心在她耳边小声道:“王妃,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可是那些世家官员却一个也没有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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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正聚在一起议论呢。”南宝衣哂笑,“没有到场才好,这代表他们根本就不支持沈皇后,否则,他们定然会马不停蹄地入宫报喜领赏。”

她望了眼乌云压境的天色,吩咐侍卫前来骏马。

她利落地翻身上马:“明天休沐,今儿咱们回家住。我有小半个月没看见祖母,心里想得慌。”

打马行过长安街道,处处都在议论天降神石。

南宝衣听着好玩。

瞧见街上有卖酥皮烤鸭的,想起祖母爱吃那个,她又取了荷包,亲自跑到酒楼买了两只,打算晚上好好吃一顿家宴。

主仆俩刚回到南府,雷声轰鸣,滂沱秋雨瞬间落了下来。

南宝衣边往松鹤院走,边擦拭沾湿的衣肩:“幸好咱俩走得快,不然就要成落汤鸡了……”

到了松鹤院,却见院子里出奇的安静。

南宝衣正要去厅堂给祖母请安,守在廊下的季嬷嬷连忙迎了上来,拉过她的手,压低声音:“小祖宗,您可回来了!”

“嬷嬷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季嬷嬷使了个眼色:“家里来人了,正告姑娘的状呢。”

南宝衣不解:“告状?”

话音刚落,就听见厅堂里传出苍老威严的声音:

“小五,你进来!”

小五……

南宝衣眨了眨眼。

祖母一向唤她娇娇儿,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唤她小五。

她瞅向季嬷嬷,季嬷嬷噤若寒蝉,挑开了毡帘。

厅堂里除了祖母,还坐着周霆声和那些寒门子弟。

少女娇美白嫩的小脸,瞬间弥漫上寒意。

怪不得祖母生气,原来是周霆声带着这群人,来她家告状……

浑身的血直冲天灵盖。

她拎着酥皮烤鸭,快步踏进门槛,厉声道:“周霆声,朝堂上的事,咱们便在朝堂上解决,你带他们来我家告状,算怎么回事?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贱不贱?!”

老人家气得不轻:“怎么跟人说话的?小五,你跪下!”

南宝衣狠狠瞪着周霆声,倔强道:“我不跪!”

老人家更气,因为昨夜着凉的缘故,剧烈咳嗽起来。

季嬷嬷赶紧呈上温茶为她顺气。

南宝衣本来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瞧见祖母双鬓雪白,又咳嗽得厉害,鼻尖一酸,委屈着跪了下去:“我跪就是,祖母不要生气……”

老人家怎能不生气。

她如今年纪大了,已经不管府里的庶务和生意,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她以为她的娇娇儿是个大官,不知道有多么为她骄傲,却万万没想到……

老人站起身,红着眼睛质问:“祖母问你,你有没有在朝堂上胡作非为,有没有排挤其他官员?”

南宝衣默了片刻,慢慢垂下头:“有。”

老人忍着泪,又问:“你担任中正选拔官员的时候,有没有拿身体缺陷去嘲讽寒门子弟,有没有拒绝录用寒门的书生?”

南宝衣咬着唇。

老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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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两天的练拳,光脚老人的出手愈发凌厉,虽然不再让陈平安做那剥皮抽筋的残忍行径,但是以神人擂鼓式,一拳拳砸在陈平安的身躯或是神魂上,层层累加,真是让陈平安欲仙欲死。

竹楼外边的粉裙女童嗑瓜子,心不在焉,都磕得咬破了嘴皮也不自知,至于崖畔枯坐修行的青衣小童,始终神色凝重,既要凭借先天而生的强横体魄,拼命消化腹中的那颗上等蛇胆石,又要凝聚神意,尽量不被竹楼的瘆人动静所打搅,就连这条御江水蛇自己都不清楚,这其实无异于一场心力皆修的大机缘,既养气也炼气,体内气机景象,如大水冲击河中砥柱,可遇不可求。

偶尔粉裙女童实在坐立不安,便会去伸手摩挲竹楼,当初儒生李希圣写下的文字,虽然不在竹楼墙壁上显现,但是她部牢牢铭记在心,文字内容甚至是笔画勾勒,都一清二楚,她守不住楼上自家老爷的哀嚎或是撞墙声响,就会强迫自己去默念墙上的诗词文章。

这也是修行。

关于蛇胆石,自然是多多益善,是天底下所有蛟龙之属梦寐以求的宝贝,但是也恪守一条“一十百千万”的潜在规矩。

魏檗对此泄露过天机,给两个小家伙解释过其中缘由,第一颗帮助破境的上等蛇胆石,大致一年就能被蛟龙之属的驳杂遗种给消化,火蟒女童体质不强,耗时稍长,可能需要十三四个月,反观青衣小童就只需要大半年,但是第二颗就没这么轻松了,需要十年苦功夫去吞食,第三颗则需要百年光阴的水磨功夫,第四颗是漫长的千年,第五颗需要万年!其实有无第五颗品相极佳的蛇胆石,意义已经不大,锦上添花都算不上,至多是家底宝库里的一件珍稀藏品罢了。

所以之前青衣小童手握三颗上好蛇胆石,便转过头开始垂涎起普通蛇胆石了,无法保证破境,但是能够十年十年地积攒修为,不断夯实当下境界的厚度,吃东西就涨修为,嘎嘣脆,岂不美哉?那个时候青衣小童一门心思想着大爷我躺着享福,每天晒着太阳、看看风花雪月就能够境界攀升,多惬意!

直到陈平安在竹楼练拳之后,青衣小童才改变想法,埋头苦修,对于一根筋一根肠子的御江水蛇来说,想法不复杂,他既不想见着谁都被一拳打死,更不想被陈平安这个泥腿子老爷超过境界,那多没面子?

天大地大,我们混江湖的英雄豪杰,面子最大!

竹楼内,光脚老人双臂环胸,俯瞰着地上蜷缩起来的少年,疼痛得身肌肉都在发出黄豆爆裂的声响,老人先前二十八拳神人擂鼓式,打在了陈平安二十八座气府大门上,打得陈平安这副奄奄一息的惨淡光景。

老人冷笑道:“才二十八拳而已,就跟死人一样,真是不堪入目!挨不住三十拳,这三境就不算天下最强的三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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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血腥气的陈平安根本顾不得还嘴,靠着杨老头传授的呼吸吐纳,以及体内自己找到的那条宛如火龙的真气,再加上阿良说是“无数剑仙摸索而出”的十八停运气法门,三者一起,才堪堪让自己咬牙承受住老人的二十八拳。

老人一脚踹出,踹中陈平安的后背,陈平安整个人撞在墙上,重重摔落在地上,原本好不容易趋于稳定的气海,前功尽弃,再度兴风作浪,躺在地上的陈平安像是犯了羊癫疯。

老人大笑道:“一名纯粹武夫,想要屹立于群山之巅,靠什么?就靠一口气,硬生生耗死那些可以肆意借用天地灵气的练气士!这口气,若是吃点小苦头,就丧失了出拳的能力,还想着龟缩起来疗伤换气?出拳之人会给这个机会吗?所以陈平安积攒出来的这一口气,还远远不够!”

小苦头。

满脸血污的陈平安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老人虽然嘴上歹毒,极尽刻薄挖苦之能,但是如果跟老人有过生死之战的武道大宗师、或是重创、毙命于老人手上的山上神仙,一定会感到匪夷所思,老人除了拳法通天之外,再就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

巅峰之时,以东宝瓶洲唯一一位十境武夫的身份,只凭一副肉身、一双拳头纵横三洲之地!出拳之前,老人不报姓名,出拳之后,也不报身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场架打过就走,不小心打死了谁,徒子徒孙们有胆子有本事,只管找他报仇便是,任是十人百年围殴,任法宝迭出机关算尽,他一概靠双拳接下!

那会儿,三洲只知道这位脾气古怪的无名氏神人,极少对手下败将报以尊重,哪怕是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老人一样不当回事,更加未有过半点收徒的念头。

这栋落魄山竹楼大有玄机,崔姓老人每天能够清醒一个时辰,如今随着一步步重返巅峰,在半数时间里都能够保持头脑清明。这位大骊国师崔瀺的爷爷,从巅峰坠入谷底之后,对于家族早已彻底失去好感,当年因为孙子一事,曾经被家族那帮趋炎附势的龟孙子伤透了心,更无半点香火情了,如今到了落魄山,每天待在竹楼,时不时站在二楼远眺山水,老人开始有点喜欢这么个清净地儿,不仅仅竹楼是自己的福地那么简单。

魏檗走到竹楼外,刚好听到老人一声怒吼,“陈平安,躺着算怎么回事!站不起来,爬也要爬起来!”

“可知道老夫此生远游,出拳杀人伤人无数,唯一敬重之人,是谁吗?!”

“是一个如今我连名字都忘记的八境武夫,此人濒死之际,被老夫一脚踩在面门之上,八境武人死前,竭力抬起拳头,向老夫递出生平最后一拳,哪怕那一拳已经孱弱得比稚童妇人还不如,但是那一拳,却是天底下所有十境武人,甚至是传说的十一境武神,也要尊重佩服的一拳!”

“那一拳,才是我辈武夫真正的神意所在!”

砰砰砰一阵阵剧烈的撞击声,显而易见,是好不容易起身后的陈平安,又给打得次次撞在墙壁上。

“陈平安,再来!这点疼痛算个屁,要是个带把的,就站起来再吃一拳……”

老人安静片刻,然后蓦然大怒,骂骂咧咧,好些骂人的言语,其实都是跟泥瓶巷少年学来的。

原来陈平安的心弦差点绷断了。

过犹不及。

陈平安不愿服输,不仅靠着那口气强撑,甚至无意中动用了虚无缥缈的“心气”,然后被老人一拳打飞之后,心气都一并下坠,是真正的生死一线之间,这也是老人教拳之后第一次出现意外。

嘴上不依不饶的老人早已蹲下身,赶紧一掌捂住少年心口,低头望去,是少年一张痛苦到扭曲的黝黑脸庞,还有少年一条放在胸膛上的胳膊,拳头紧握,纯粹是下意识的本能动作。

老人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握住少年肌肤绽裂、露出白骨的拳头,破天荒露出一抹慈祥神色,轻声笑道:“小子,不错。拳招在低处实处,拳意在虚处高处,拳法在心中深处,已经走到真正的武道上了。”

只是在此时,不知是梦中还是迷糊,陈平安呢喃说着骂人的脏话。

老人愣了愣,不怒反笑,“臭小子。”

————

第二天,陈平安硬生生挨了二十九拳才昏死过去。

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陈平安就是艰难走到二楼,问了一句话,“下一次三十拳,我会不会被打死?”

老人在屋内睁开眼,“不会。”

然后陈平安就站在二楼檐下,开始骂骂咧咧,顾粲他娘亲曾经号称小镇骂街第一人,骂得连杏花巷马婆婆都得回家总结经验,汲取教训之后,仍是屡战屡败。那么陈平安作为经常旁听骂战的家伙,耳濡目染,真要敞开了开骂,功力当然不差。

明天练拳开始之后,肯定是没机会骂了。

今天先骂了再说。

反正该吃的苦头,不该遭的罪,都吃足吃饱了,老家伙又不可能打死自己,那他陈平安怕什么。

不骂一骂,陈平安真怕把自己活活憋死,拳没练出大出息,先把自己窝火死了,这不行!

老人对此根本不以为意。

事实上这才是好事。

因为恰恰这就是练拳的一层重要意义所在。

泥瓶巷少年积攒了太多情绪上的杂质,就像是被陈平安自己一点一点扫在墙脚根的垃圾,不多不少,无碍心境,因为“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一旦将来武道攀登,不断往上登高,那么这点瑕疵就会不断被放大,二三境之时,被老人以种种拳法神通锤炼敲打,能够相对轻松地祛除,若是到了六七之间的武道大门槛,或是九十之间的天堑,再想回过头来拔除清扫,就难如登天了。

可是老人又不是泥菩萨,哪里受得了没完没了的骂人话,怒喝道:“滚蛋,再废话半句,现在就打死。”

陈平安笑呵呵走了,很心满意足。

老人在屋内低声笑骂道:“跟巉瀺小时候,还真是像。”

说到这里,老人便有些神色恍惚。

小时候,对于巉瀺,自己这个当爷爷的,是不是太严苛无情,过于拔苗助长了?

儒家第三圣,曾有至理名言,流传于世,“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老人叹了口气。

那场惊心动魄的三四之争,他也曾亲身领教过,下场如何,便是现在的模样了。这还是老人涉足不深的缘故。

他之前有一次游历无名大山,偶遇一位儒衫老者,朝阳初升,老者在山巅打转散步,缓缓伸展筋骨,就像是在画圈圈,但是以他十境武夫的眼光来看,看得出来,年迈读书人看似在原地打转,其实每一次画圆圈,都会稍稍往外边略微拓展。

他就好奇询问:“老先生为何不一步跨出去?”

儒衫老人微笑回答:“坏了规矩,那可不行。”

一番天南地北的畅谈,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年迈读书人的身影。

————

第三天,老人在练拳之前,对陈平安笑道:“既然已经在三境站稳了脚跟,那咱们继续,老夫把的四境的武道底子给打扎实了。远游一事,不耽误这几天功夫。”

陈平安摇头说不行,远游一事,只要阮师傅铸剑成功,就必须马上走。

老人继续诱惑陈平安练拳,“先前为何老夫以五境修为一拳出去,六境巅峰的孙叔坚就给打死了?就在于同样的境界,云泥之别,所以哪怕是最难越过境界杀人的武道一途,老夫仍然可以轻松打死高一层的孙叔坚,因为他的底子打得太松散了。”

“比如科举一事,同样是跻身殿试的读书人,为何有人就是贵不可言的状元郎探花郎,其余就是进士,甚至还有那些可怜兮兮的同进士出身?那座金銮殿,就是一个境界,但是同等境界中,还是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

“陈平安,要知道,武道三境四境,差距极大。无异于练气士的下五境的最后一境,和中五境的第一境,存在着一道巨大的分水岭。有无老夫帮打底子,吃了这么些苦头,裨益大小,自己应该最清楚。如果能够一鼓作气,破开四境,只要打破了瓶颈,之后四境的武道路途,就是一马平川,岂不痛快?”

陈平安毫不犹豫,还是摇头。

杨老头既然说此地不宜久留,拿到了剑就必须离开山头,一直南下,陈平安就绝对不会拖延一炷香。

其实内心深处,对于三境之上的练拳,陈平安还是有些心惊胆战,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

老人点点头,“经得起诱惑,也算好事。孙叔坚之流,天资不差,可中途夭折的人,不计其数,就死在了贪心二字上。那今天老夫就破例奖赏一次,将三十拳,换成三十一拳好了。放心,保管不会死人,帮把三境好好夯实牢固了,不用对老夫感激涕零,谁让是巉瀺的先生……”

老人表面上说得和颜悦色,可是言语之中的杀气腾腾,寒意深深,陈平安岂会不知?

昨天一顿骂人,是骂得酣畅淋漓了,结果今天就要遭报应?

结果三十一拳之后,陈平安头回在大药桶里睡了一天,然后在床铺上昏天暗地地睡了一整夜。

拂晓时分,陈平安走出屋子,魏檗和两个小家伙都坐在檐下。

看到陈平安后,魏檗坐在竹椅上,仰起头,双手抱拳,喜气洋洋道:“恭贺恭贺。”

陈平安抱拳还礼,苦笑道:“一言难尽。”

粉裙女童把竹椅让给自家老爷,魏檗在陈平安压低嗓音后,“阮邛在这两天就会开炉,之前跟小蛇闲聊,听说想要购买一只养剑葫,那我就擅作主张,将大骊朝廷原本一座山头赠送一份彩礼的事情,给折算了五件法宝不要,只收一只葫芦,陈平安,要是觉得亏了,可以更改,继续收下大骊原先的五件法宝就是。”

粉裙女童和青衣小童一起使眼色,劝说陈平安别猪油蒙了心,取五舍一。

陈平安笑道:“我当然要那只养剑葫芦。”

魏檗爽朗大笑,随手一挥袖,刹那之间一只朱红色的精巧小葫芦,就被托在手心。

比起阿良悬挂腰间的银色小葫芦,稍小一些,色泽温润,样式古朴,让人一见钟情。

陈平安满脸惊喜,小心翼翼地双手拿起朱红葫芦,瞪大眼睛,凑近了仔细端详。

魏檗笑着解释道:“这只养剑葫芦只能算品相中等,算不得真正的神仙物,但已经很难得了,毕竟是在东宝瓶洲,比不得剑修横行的俱芦洲,不过就算拿去俱芦洲,这只小葫芦,一样能够让中五境的剑修垂涎三尺。”

魏檗指了指小葫芦底部,“底款为‘姜壶’,与行走江湖的江湖谐音,蛮好玩的,而且多半是某位姜姓剑修的珍爱遗物,才会刻上这个名字。喜不喜欢?”

陈平安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忙不迭应声道:“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养剑葫唉!”

粉裙女童掩嘴而笑,青衣小童翻了个白眼,一拍额头。

好嘛,关键还是识货,晓得养剑葫芦的价值连城,才这般心生欢喜,老爷的财迷习性,真是改不了。

陈平安突然问道:“能装酒不?”

魏檗点头笑道:“自然是可以的,装上十几斤酒没问题,不妨碍温养飞剑,但是切记,养剑葫内,不可温养意气相悖的飞剑,也不讲究什么越多越好,否则会耽搁养剑的进程,最好是同时养育两三把……”

说到这里,魏檗自嘲道:“若是能够同时温养两把飞剑,已经够吓人的了。先不谈获得上乘飞剑的机缘,这得需要多大的财力物力啊。”

陈平安默默记下。

然后嗖嗖两下,本名“小酆都”的初一,以及杨老头换给陈平安的碧绿色“十五”,一前一后从陈平安两座气府掠出,一闪而逝,窜入朱红色的养剑葫芦,两柄飞剑似乎极其快活,在其中四处乱窜,不断撞在葫芦内壁上,以至于小葫芦在陈平安手中微微摇晃。

魏檗瞪大眼睛,只觉得颜面无存,无奈摇头道:“好嘛,当我什么都没说。”

青衣小童与有荣焉,气哼哼道:“知道我家老爷的财力雄厚了吧?”

魏檗没跟这条小蛇计较,乐呵呵道:“知道啦知道啦。”

魏檗最后笑道:“对了,葫芦里装了酒的,就陈平安那点酒量,尽管喝。”

魏檗离去后,陈平安拎着一条竹椅坐在崖畔那边,独自小口小口喝着酒。

粉裙女童想要跟着过去,结果被青衣小童抓住胳膊,摇头示意不要去凑热闹。

陈平安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双腿伸直,双手捧住暂时当起酒壶的小葫芦,几口酒下了肚子,就觉得脸颊火热,喉咙滚烫,整个人都跟着暖和起来。

陈平安望向遥远的南方,充满了憧憬。

好像那边的山山水水,就是手中养剑葫芦谐音的江湖了。

这是陈平安从未想过的生活。

能好好活着,真好。

————

泥瓶巷的孤儿,爹娘都去世后,五岁到七岁的时候,最难熬。

有些时候饿到肠子打结的时候,那是真能饿到恨不得去刨泥土吃的,每当吃饭的时候,泥瓶巷附近皆是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哪怕只是走在巷子里,孩子都能闻着那些诱人的饭香菜香,孩子身上穿着爹娘留下的衣衫,自己裁剪成自己能穿的大小样式,边边角角都丢不得,一块一块积攒起来。

孩子第一次吃上别人家的饭菜,是家底耗尽之后,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六岁的孩子,在一个大冬天,又无法上山采药挣点铜钱,彻底没了生计,又不愿去偷,饥寒交迫,像一只小小的孤魂野鬼,走在巷子里,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一直走到了暮色里,到了炊烟升起的时候,孩子根本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

之前有好心人说小平安,去我家吃饭。孩子总会笑着说不用,家里还有米的。然后就赶紧跑开了。

可是那一天,孩子是真的什么都没了,白天先去了趟杨家铺子,想要跟老人赊账,老人根本就不愿意见他。

然后在那个黄昏里,孩子就委屈想着,会不会有人见着自己,会不会笑着说,小平安,进来吃饭。

但是那一天,没有人开门,大门紧闭,里边有欢声笑语,有骂骂咧咧。

孩子最后饿着回到自己院子,躺在被褥单薄的冰冷床板上,默默告诉自己,不饿不饿,睡着了就不饿了,想一下爹娘就不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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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辈,想好怎么死了么?”

一声冷笑响起,天乾上人冷眼扫过林君河的身,眼眸中的杀意不言而喻。

此时的他紫冠华袍,负手立于虚空之上,当真有些睥睨天下的味道。

“蝼蚁一般,也敢放言杀我?笑话,我看是该来受死才对。”

林君河摇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然的笑意,似乎从始至终,他从未把对方给放入过眼中。

林君河的态度,让天乾上人顿时勃然大怒,怒意冲天。

此时的他,在吸收了那无尽紫气之后,实力已经恢复了巅峰,达到了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境界。

难道这小子还愚蠢的意味他能有胜算不成?

笑话!

“现在的是,堪称举世无敌,受死,这两个字要送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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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多说了,给我跪下!”

说罢,天乾上人便伸出一手,对准面前虚空一按而下。

霎时间,一道磅礴的紫气便从他手中磅礴而出,而后在虚空中化为了一只大手,朝着林君河抓了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林君河直接捏碎了手中的符箓。

下一刻,只见一道惊人的金芒从林君河的手中爆发而出,而后在他身前汇聚成了一面有如龟壳般的金色遁甲。

四阶防御性符箓,金灵盾符。

“轰!”

紫色大手虽然带着一往无前朝着林君河拍落,但却被这金色盾甲给完抵挡了下来。

周围的虚空虽然都因为这冲击而一阵动荡,但林君河本人却毫发无伤,并且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因为他手中的几张四阶符箓,都是通过苍天之眼简化改良之后才得以制作成功的。

其威力究竟如何,他心里也很没底。

但现在看来,这金灵盾符的威力,是远超他的想象,比他前世所使用过的正常的金灵盾符的防御性能可能还要高出足足三成。

这可真是一个惊人惊喜的消息,不仅能降低制作难度,而且还能提升符箓的威力,这苍天之眼,当真是越来越逆天了。

“这是……符箓?”

天乾上人皱了皱眉头,脸色显得有些难看:“难道是符道一脉的传人,但不可能,如果真是符道传人,这肉身又是怎么打磨而出的。”

越与林君河交手,天乾上人就越发的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太不简单了。

简直就是身上下都是秘密啊!

如果自己真能成功将其夺舍,恐怕得到的好处,会是难以想象的!

“凭借这张符箓想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简直有如落水狗一般可笑。”戏谑一笑,天乾上人再次挥动了紫色大手,开始对着林君河不断的轰击。

而在他这有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之下,那金色龟甲的颜色果然如他所说一般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么,这股力量,也只能暂时维持,而且最多也就能坚持个五分钟。”

戏谑一笑,林君河看了天乾上人一眼:“猜猜看,到底会是的力量先用完,还是我的盾甲先被击破?”

“……”

天乾上人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阴沉了下来。

他刚才那一句话,就是为了激将林君河,让他从那盾甲之后出来,但没想到自己的一切都早已被看破了。

重重的一声冷哼,天乾上人眼眸中的杀意已经飙升到了极点。

“五分钟?太多了!就算是杀十次,都已经够了!”

寒声开口之下,天乾上人再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准备继续拖下去了。

他原本还想稍微保留一些紫气来给自己夺舍之后巩固境界使用,但现在看来,如果不使出力,根本别想拿下这个小子。

“小子,看好了,老夫这一剑,便能将斩了!”

“此剑,名为紫薇帝剑,为帝王之剑,下斩苍生,上斩天地!”

“给我死来!”

天乾上人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整个天地间,突然猛的震动了一下,仿佛一颗巨大的心脏与此处猛的跳动了一下。下一刻,天乾上人的眼眸中,突然流转起了一抹惊人的紫芒,而后这股紫芒竟然从他的眼中激射而出,冲天而起,化为了两条紫色长龙呼啸着冲天而起,并且在空中不断的纠缠,嘴中融汇成了一道百丈长

的剑气!

这紫色剑气一出,周围之前的一切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在瞬间都直接消散了。

似乎,它们都在畏惧这一道剑气。

这一道剑气,就是真正的帝王,真正的天子降临于此!

看着这道惊人的剑气,林君河都不由得深吸了口气,知道对方是打算拼命了。

这一道剑气,恐怕就已经耗费了天乾上人体内残存的所有紫气。

这一道剑气,虽然依旧差了一丝,没能达到金丹层次的力量,但毫无疑问,这是筑基巅峰级别的战力。

在这地球上,可能天乾上人凭借此剑,当真是毫无敌手了。

但,他面对的,是林君河。

区区筑基,林君河何惧之有?

今日,他林君河便要以炼气之境斩筑基巅峰,跨越一整个大境界杀敌!

“来的好!”

一声哈哈大笑之下,林君河突然冲天而起,与那百丈剑气持平,而后手中多了一张符箓。

这张符箓,通体呈现着青幽之色,而在符箓的最中心,则是点缀着一朵盛放着的青莲。

“青莲剑符!”

在林君河口中四字缓缓吐出的时候,整个世界,安静了。

下一刻,这静谧到不可思议的世界,突然炸裂了!

万千的青莲,在林君河的脚下浮现,整个世界,在一念之间,便化为了一个遍布着无穷无尽青莲的世界。

林君河缓缓踏步前行之下,更是步步生莲。

在整个世界,彻底被青莲所覆盖的时候,林君河突然伸出一指,点在了面前一朵青莲的骨朵之上。

一指,一念,花开!

无数的青莲,在这一瞬间,部盛开了。

而在盛开的青莲之中出现的,不是鲜花,而是……剑气。漫天遍地,无穷无尽的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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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黛趁着没人反应过来,一路噔噔噔的就跑出昭华殿。

也没人拦她。

外头陈侧妃和林奉仪派来的盯梢的人都在呢,也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谁能想到她会跑出来啊。

被太子殿下抱进东宫,还能主动跑出来?

这不是扯呢么。

换做其他女人,都能乐疯了。

何况也不认识她。

竟被云黛成功跑了出来。

天黑着呢,虽然偶尔有灯笼,也能趁黑回到小厨房的院子里。

她想的甚好,一抬头却看见了俩神态威严的嬷嬷。

后面还有轻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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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黛仔细一看,是皇后的凤辇。

皇后又来?

云黛默默扯下巾子,站到了路边,装路灯。

然并卵。

凤辇就停在了她面前。

“你是谁?本宫怎么瞧着眼生?”皇后开口。

东宫一共三个妃妾,她都认识。

云黛回道:“奴婢是东宫的人。”

皇后瞧着她的容貌以及身上的打扮,也是一身贵气的。

她和身边的心腹女官交换了个眼神。

女官轻声说:“想来,她就是太子带回东宫的女子。”

太子的言行牵动着前朝后宫所有人的心。

他公然抱了个女人回宫,不仅东宫的女人关心,皇帝的女人们也关心着呢。

皇后就第一个按奈不住赶来了。

“既如此,也别着急走,跟本宫一起回去。”皇后打量了云黛几眼,说道,“不管如何,这种事情,也不能不清不楚的。”

她对云黛的身份可是好奇的很,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

云黛:“……”

于是她就又回到了赵元璟面前。

赵元璟的脸色还是锅底一般,见到她回来,更是没好气。

因为她是被皇后带回来的,而不是自己主动回来的。

皇后落座。

这次灯火明亮,她可以仔细看清楚云黛的模样了。

一张水蜜桃般的脸颊,有些圆润,浅浅的梨涡,皮肤清透的像是无暇的琉璃。眉毛弯弯,眼睛明亮。

是极其清稚甜蜜的长相,看着就叫人觉得敞亮,心里流淌着蜜糖似的。

打量完了,皇后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一声。

这样青春容貌,脸颊嫩的掐出水一般,实在叫人羡慕。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云黛。”云黛低声回答,“是东宫厨房的使女。”

门口候着的刘德全听了,悄悄咂舌。

还真是她呢。

竟是这般好容貌,那就难怪了。

他又忍不住想掐自己。

太蠢了。

殿下的眼光,怎么会差?

他悄悄抬起眼帘,朝里头张望,看见自家爷端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抿着,俊美的脸蛋上没什么表情。

皇后就一通的问。

但云黛只说自己是小商户家的养女,原本是在国公府做事的,因着厨艺好,被送来东宫做厨娘。

至于顾家,她才不提。

反正都断绝关系了。

皇后听了也觉乏善可陈,就随口问了句:“可曾婚配?”

赵元璟抬起头。

云黛道:“不曾,但是——”

“母后。”赵元璟忽然开口,打断了云黛的话,“夜已深了,请母后回去早些歇着。若是累着,儿臣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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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白骨妙华尊”炼化之后,陆夫人便起身离去,李玄都则一个人带着自己的“跟班”,漫步在好似是空无一人的北芒县城之中。

此时的城中,不闻人声,也不闻虫声鸟叫,只有偶尔会有风声吹过响起,阴森渗人。对于城中的百姓而言,可能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在梦中遇到了百鬼夜行,可有些事情,却不是一个梦就能解释的,比如说那个死在了乱战中的王知县,没有人对他出手,仅仅是藏老人的一次天地共鸣,他便被殃及池鱼,被天地巨力碾压成了一团血雾,尸骨无存。还有那些被炼制成“十八冥丁”的衙役,他们在城中也有亲戚朋友,以及被夷为平地的县衙、先前的种种异象,都无法解释,可要说是妖人作祟,又难免让百姓恐慌,继而出逃,对于朝廷来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是李玄都的精神还算不错,得益于踏足玉虚境之福,他的六识五感比起先前更进一步,甚至已经超出他在巅峰时的状态,也就是在此时,李玄都清晰地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正往这边走来,脚步轻盈,应该是一名女子。

李玄都在原地站定,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白骨妙华尊”倏忽而动,如一抹鬼影消失不见,片刻之后却是携着一名少女去而复返。

“白骨妙华尊”将少女丢在地上,然后又恢复成在法座上盘膝沉思的姿势。

少女满脸惊恐,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恨不得缩成一团。

李玄都望着这个少女,皱了皱眉头。

如今十二个时辰期限未到,这名少女本不该醒来才是,以李玄都的眼力,也看不出她有半分修为,除非她也是一名天人境的大宗师。

可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天人境大宗师?

以太玄榜的登榜人数来算,天人逍遥境以上的无量、造化二境,至多也就是十余人,逍遥境大概能有三十余人,两者加起来顶多半百之数,分布于天下十九州之中。换而言之,一州之内至多也就是一至三人左右,就算中州乃是江湖中原,按照三人甚至是四人来算,可一个龙门府最少就要占去两人,在如此偏僻的北芒县中怎么还会隐藏着一个天人大宗师?

所以李玄都相信自己的眼力,这名少女绝不是一位天人境大宗师。

难道她并非城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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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都盯着少女的脸庞片刻之后,忽然说道:“神魂寄生之术?”

少女的脸色骤然一变,再无先前的惶恐不安,平静似水,然后缓缓低下头去。

所谓的“神魂寄生之术”,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玄机,用民间的说法就是鬼上身,简单来说,即是有外灵进入体内,使得一个人身体之中有了两个魂魄,此即为鬼上身。归根究底,与藏老人的身外化身是一样的道理,都是从自己的神魂中分出一缕残魂,所不同的是,藏老人选择自己塑造一具化身,将残魂置于其中,而“神魂寄生术”则是暂时寄托于旁人现成的身体之中。

此时李玄都面对的情况就是后者。

少女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轻笑一声:“紫府剑仙不愧是紫府剑仙。”

李玄都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少女再抬起头时,相貌还是原来的相貌,但是气态和说话的语气都已经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稍稍拔高了嗓音:“你既然都能将藏老人的‘白骨妙华尊’夺来,可见现在的你已经有了几分当年的峥嵘气象,那你不妨猜一猜,我究竟是谁。”

李玄都盯着女子的双眼,过了许久,略有几分迟疑道:“宫官?”

少女,或者应该说宫官,一下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语气中带出几分佩服:“李紫府不愧是李紫府。”

李玄都骤起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宫官轻笑道:“皂阁宗弄出如此大的阵仗,我们又岂会没有察觉?皂阁宗与牝女宗积怨已久,只是碍于地师的面子,不好出手干预罢了,可不好干预,不意味着不能干预……”

李玄都立时恍然道:“是你把消息透露给了苏云媗,所以她才会知道北芒县城有大事发生,你借苏云媗的手去杀皂阁宗的人,只是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宫官淡然道:“无所谓代价与否,不过是互相帮忙罢了,我们不好做的事情,交由你们正道中人来做,你们不好做的事情,交由我们十宗中人来做,今天你帮我,明天就换成我帮你,这么简单的道理,紫府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李玄都当然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利害之分。在必要的时候,为了宗门大计,正邪联手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之事,当年如日中天的皂阁宗被正邪两道各大宗门联手击败,就是最好的例子。

宫官继续说道:“正道有十二个宗门,你们口中的所谓邪道,也有十个宗门,大家虽然嘴上都说‘同气连枝’,但私底下还是要分出个高下之别,就拿正道十二宗来说,正一宗是正道盟主,可这些年来愈发势大的清微宗便不太甘心,于是就有了‘四六之争’,静禅宗是佛门魁首,攀上了正一宗这棵大树的慈航宗又有了别的心思,于是如今的静禅宗封山闭寺。紫府是亲历之人,自然不用我再去详说。”

“在我们十宗这边,也是如此,且不说那以补天宗为首的辽东五宗,只说我们西北五宗,以无道宗最为势大居首,无可争议,牝女宗和阴阳宗大抵在伯仲之间,不过阴阳宗有一位当代地师,硬要压过我们牝女宗一头,我们也就认了。可一个皂阁宗,说得好听些,一个家道中落的破落户,凭什么压在我们的头上?”

李玄都点了点头,认可了宫官的这番言语。

宫官道:“可藏老人就真做起了这等春秋大梦,妄想炼制‘大阿修罗’,再加上阴阳宗的扶持,打量着以此来与我们牝女宗分庭抗礼,强压过我们一头去,让我们看他的脸色行事。”

李玄都道:“于是你们牝女宗就联手了慈航宗和正一宗,借着正道中人的刀,去杀藏老人。”

宫官点头道:“是。”

李玄都又道:“然后你们牝女宗就可以站在岸上看船翻,既伤了皂阁宗,又不会开罪无道宗和阴阳宗。”

宫官仍是点头道:“是。”

李玄都又想起苏云媗曾经说过的六扇门朋友,再问道:“你和苏云媗并不直接联系,而是通过六扇门?”

宫官还是点头道:“是。”

“好算计啊。”李玄都轻叹一声,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见我?你就不怕我因为此事与苏云媗生出间隙,继而坏了你接下来的谋划?”

宫官笑着摇头道:“第一,紫府的为人,我还是知晓的。紫府认为应该去做的事情,不会因为被别人利用就不去做。第二,藏老人所做之事,伤天害理,这是天要收他,我只是顺势而为。第三,我之所以专程来见紫府,也是要让紫府知道,我所做的有关于紫府的事情都没有瞒着紫府,这便是待之以诚。”

李玄都沉默着,开始快速思索,少顷,又望向了宫官:“当年张相告诉过我,党争一事,一言概之:‘策划于密室,传令于天下。’而策划于密室,首先便要互相待之以诚,既然宫姑娘摆出了如此架势,那么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宫官道:“北邙山中那具即将出世的太阴尸体内有一颗尸丹,我想将此物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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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接了电话。

前后不过十分钟,董事会那边的人,竟然就直接通知要开会了。

而且,从电话里面的声音判断,还十分急切。

“你你们”

此时的石磊知道肯定是两人搞得鬼了。

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不起眼的叶子欣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之前几次被凌恒压着,现在又被一个小丫头压着。

他石磊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可生气归生气,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

董事会那边召开会议,他也必须要出面。

毕竟现在还没尘埃落定,他还是有机会力缆狂澜的。

当然,这所谓的力缆狂澜,也就只是他自己的美好臆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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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叶子欣和凌恒来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接下来要等待的,就是股权的交接而已。

眼看石磊生气离开,两人反而感觉有些无趣了起来。

他们股东大会,怎么也要一点时间。

这期间,两人也只能暂时先出去转转。

就在这时,他们正好遇上下课的宋欣。

凌恒一眼就看到了妹妹,还有跟在远处的凤凰。

“哥!”

此时的宋欣正跟自己同学走在一起,看上去眉头紧锁,似乎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赶紧朝着她们过去,宋欣的同学,之前凌恒见过几个。

眼看凌恒到了跟前,这几人也是露出了花痴脸。

“怎么了,是遇到事了么?”凌恒见几人脸色都不好看,赶紧询问。

宋欣倒是没有先回答问题,而是看向了他身边的叶子欣。

“哥,她是?”

“哦,叶子欣,南域来的。”

叶子欣一听对方是凌恒的妹妹,顿时来了劲,加上年纪本来就相仿,直接就凑了过去。

“之前一直听凌哥哥说起还有个妹妹,没想到竟然那么漂亮。”

宋欣一听对方对凌恒的称呼,脸色微微一变,但也是象征性的朝她笑了笑。

凌恒继续问道:“你们几人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宋欣见状,正准备说,却被她身边的同学给伸手拦了住。

瞧着同学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宋欣立即当众吹捧起了凌恒来:“茜茜,你烦心吧,只要我哥在,那个混蛋,肯定不敢怎么样的!”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两人简单对话,也是依稀能看出一些什么了。

“被欺负了?”凌恒很是直接。

此时的宋欣跟同学相视一眼,这人之前见过凌恒,也看到了当时赖万年带着一堆人给凌恒鞠躬。

似乎是觉着他有些能力,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宋欣见状,赶忙将自己哥哥拉到了一旁:“茜茜被石磊欺负了,而且现在已经怀孕了。”

听到这话,凌恒朝着那学生看了一眼。

在宋欣接下来的描述中,凌恒算是明白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石磊在成为了学校董事之后,便利用职务便利,对几个女学生都下了手。

这些信息,让凌恒想起了之前的那位校长。

“本来我正愁着没什么好的理由对付他,既然现在自己撞上来了,那就顺手收拾了吧。”凌恒点点头,表示不用让宋欣担心。

石磊每次出现,都能让他恶心一下。

可偏偏这家伙还是屡教不改,既然这样,那也就不用留手了。

“你们先走吧,石磊的事情交给我了,对了,正好子欣要来上学了,你先带她在学校转转吧。”

面对凌恒的话,宋欣立即点了点头。

叶子欣虽然不太愿意离开凌恒,不过因为宋欣的身份,她还是愿意多接触一下,指不定哪天两人就成了亲家。

看着几人朝着前面走去,凌恒侧头朝着办公区方向看了去。

慢慢朝着办公楼方向走去,一路上,凌恒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石磊。

可就在往前走的时候,在人群中,他却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而且还不止一个。

“出来吧。”

才刚到办公楼的大楼下,这里已经没学生了,凌恒直接靠着一根柱子站了住。

对着身后的人轻喊了一声,没想到一个面色凶狠的男人就出现了,而且手上还拿着一把冷灿灿的匕首。

“杀手么?”

被追杀,倒是没什么。

只是凌恒有些诧异,为什么之前来的青姿是ss级的,可现在出现的男人,却只有b级。

这几乎可以说是杀手界最低级别的存在了。

“受死!!!”

杀手过来,也是很直接,看的凌恒都有些尴尬。

“出来吧,要不然,你的功劳可就被人抢了。”轻松躲开b级杀手的攻击,凌恒抬头朝着柱子上方看了一眼。

没想到,上面竟然还粘着一个人!

这人正是之前在拍卖行假装兔女郎的青姿!!!

此时的青姿一身披衣,身上带着的武器并不多,只是在腰间挂了一把匕首。

她的匕首,可是比b级杀手的匕首要好上许多倍。

青姿一跃而下,伸手抽出匕首,速度快到极致。

眨眼的时间都不用,她便已经站在了凌恒面前。

再看那b级杀手,竟然愣在原地。

呲呲呲

他的脖子上开始喷血。

到死之前,他都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出现个女人,他的脖子也被捅了一刀。

两者实力差距太大,青姿出手几乎快过那杀手眼睛。

甚至于匕首进去他脖子后,都没有沾染到半点血渍。

眼看低级杀手倒地,青姿死死盯住了面前这个男人。

“真是没想到,我的隐匿竟然会被你发现!”此时的青姿并没有打算直接动手。

因为她知道,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杀凌恒简直比通天还难。

原本是想要选择隐匿之后再突然出手,能杀凌恒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道,对方却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

凌恒笑道:“是不打算对我动手么?”

青姿皱眉:“你很强。”

“少跟我说这个,杀手完成自己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哼!”

青姿冷哼一声,知道自己今天是杀不了人家了,转身就要走。

可当她跳起来的一瞬间,却感觉自己脚踝突然被人抓住,整个人就被扯了回去。

回头看了一眼凌恒。

这触感,让她回想起了昨天在拍卖行被这个男人占了便宜的事情,双颊顿时赤红。

手起刀落,匕首直接对着凌恒手腕落下。

本以为,对方会躲。

却不曾想,凌恒直接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匕首!

这这家伙不怕刀刃么?!

怎么说她这匕首也是锐利无比,这混蛋竟然如此轻易就给接了下来,而且还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他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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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摩智冲着赫连铁树微微摇了摇头道:“贫僧说过,贫僧必须要破去楚毅留在贫僧心中的阴影,否则的话,贫僧一生将再难寸进,所以你也不必多言,只要有机会,贫僧绝对会倾尽力的出手。”

赫连铁树却是道:“此番乃是本王邀请国师前来相助,不管如何,国师肯来助我一臂之力,这一份情,本王铭记于心,他日定将奉还。”

二人说话之间,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前方河道当中正迎面而来的那一艘小船之上。

在赫连铁树将西夏一品堂在大宋境内的一部分暗探调动起来之后,很快便锁定了楚毅、童贯他们一行人的行踪。

就在不久之前,赫连铁树终于等来了吐蕃国师鸠摩智,鸠摩智便是赫连铁树请来的帮手之一。

鸠摩智在几国之间可是名声极其响亮的,一身修为极强,再加上其特殊的身份,可以说任何事情,但凡是鸠摩智亲自出马,极少有办不成的。

此番为了营救自家老祖,赫连铁树却是下了血本。

尽管说知道鸠摩智同楚毅、童贯几人之间也有恩怨,但是赫连铁树却是没有认为鸠摩智前来帮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着对面那一艘小船,赫连铁树缓缓的从身边侍卫手中接过那一张铁胎弓,一支闪烁着寒光的箭矢锁定了对面那一艘小船。

咻的一声,只见一抹寒光呼啸而来。

船头处正盘膝而坐的楚毅猛然之间抬头向着前方看去,几乎是本能一般豁然起身,挥拳向着前方狠狠的轰了过去。

噗的一声,楚毅身形微微一晃,一抹痛意自拳头之上传来,滴答,滴答,一滴滴的鲜血滴落在船头之上,显然楚毅出手拦下那一支箭矢的时候受了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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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两支,就见一支支的箭矢呼啸而来,楚毅在不借助气运祭坛的情况下能够接下一支,两支,可是再多的话,便超过了楚毅的极限。

这会儿一道身影自船舱当中踏出,不是童贯又是何人。

童贯看着那一支支箭矢不禁皱了皱眉头,身上长袍一甩,就见那长袍充斥着内息,鼓胀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样。

轰的一声,一支支的箭矢射在了那一件长袍之上,却是被长袍给挡了下来。

伸手一招,童贯一甩长袍,顿时被裹在长袍当中的箭矢犹如利箭一般呼啸而出竟然向着快速接近的大船激射而去。

一道火光闪过,就见空中出现一柄一柄火焰刀,火焰刀劈落了那些箭矢。

“吐蕃国师,鸠摩智!”

先前童贯他们却是同鸠摩智有过交手的经历,所以这会儿一交手便认出了鸠摩智的拿手绝技。

被认出了身份来,再加上两人出手被挡了下来,赫连铁树、鸠摩智二人便停了下来,可是却不忘驱动身下的大船向着对面的小船迎了上去。

很快两艘船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只有十几丈,双方站在船头处完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

楚毅站在船头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赫连铁树、鸠摩智,目光在二人身上稍作停留,似乎是在猜测这两人怎么就搞在了一块。

要知道吐蕃同西夏之间的关系其实也不怎么好,两国之间也是刀兵不断,这种情况下,一个是西夏一品堂的执掌者,一个是吐蕃国师,两人在国内都是位高权重之辈,按照两国的关系,两人见面的情况下能够保持克制不杀在一起那已经是万幸了。

结果这会儿为了对付楚毅还有童贯他们,两人竟然不管两国之间的抽烟走在了一起。

“王爷,国师,别来无恙乎!”

楚毅一脸温和的笑意看着船头处的赫连铁树、鸠摩智。

在赫连铁树想来,楚毅几人见到他们的时候应该非常惊慌才对,却是不曾想楚毅竟然会这么的冷静。

当初楚毅修为飙升,甚至达到了无上大宗师之境,这在赫连铁树看来,楚毅那必然是施展了什么禁忌秘术,否则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突然就爆发出那么强的修为来。

既然是禁忌秘术,那么反噬肯定非常之强,这才过去多久啊,楚毅恐怕是伤的不轻,都未必能够再次施展那样的禁忌秘术。

少了一个楚毅的话,那么童贯一行人便实力大减,他们一方足有两名无上大宗师,而楚毅他们则只有童贯一人。

况且赫连铁树敢来自然是做了万的准备,哪怕是楚毅依然能够施什么禁忌秘术提升修为的话,他一样有办法应对。

所以说这会儿赫连铁树显得信心十足,打定了主意此番不只是要将赫连拓给救出来,更是要将楚毅、童贯他们给斩杀当场。

他们赫连家的老祖宗竟然被人给抓了,这消息若是传开的话,那么他们赫连家岂不是要成为西夏国内,那些贵族口中的笑料了吗。

“楚毅,你们听着,交出赫连拓老祖,本王或许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

强大的气息弥漫看来,同时那一艘大船之上,一道道的身影浮现出来,这些人都是西夏一品堂在大宋境内所安插的精锐哨探。

这些哨探足足有十几人之多,每一个放在江湖之会上都可以媲美江湖二流好手的修为二流。

这会儿这些人手中却是人手一支强弩,任何一支强弩都足可洞穿金石之物,杀伤力极强,纵然是江湖之上的强者,那也是不愿意被强弩手给包围的。

数十支强弩一起射下来的话,就算是有所防备,至少大宗师级别以下的存在是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射杀的,但是对于无上大宗师强者的话,强弩虽强,但是也强的有限,根本就无法突破无上大宗师的防御。

这些强弩手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威慑楚毅还有小船之上的其他人的,否则的话,如果是为了对付童贯,这些强弩手根本就帮不了什么忙。

楚毅看了看对面大船之上武装到了牙齿的那些西夏一品堂的暗探,微微转过身来向着童贯道:“童提举,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是好呢?”

似乎是听出了楚毅言语之中的平淡,心中一动,童贯哈哈大笑道“此番贤弟乃是正主,我一切皆听贤弟的。”

毕竟楚毅是官家旨意敕封办理此事的主事之人,不管是童贯还是赵固,真的要说起来的话,两人当以楚毅马首是瞻才对。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的赵固向着楚毅点了点头道:“不管童都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赵某都会以童都知的命令为主。”

楚毅点了点头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杀出去!”

说话之间,就见楚毅脚下内息吐出,顿时小船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前方激射而去。

眼看那一艘小船突然之间加速,大有越过他们所在大船逃走的架势,大船之上,赫连铁树一挥手,冷声道:“给我拦下他们!”

话音落下,就见船舱之中,几道精壮无比的身影拖着一条条的锁链走了出来。

这一条条的锁链足有十几丈长,每一根都粗大无比,看那重量,只怕不下数百斤之重。

这会儿几名力气惊人的壮汉拖着锁链走出,行至船头处,就见赫连铁树伸手一招,一根锁链落入到赫连铁树的手中。

下一刻就见赫连铁树将锁链狠狠的甩出,那一条锁链就如同一条银龙一般带着破空声向着小船激射而来。

这么一条锁链充斥着恐怖的力量,如果说真的砸在了小船之上的话,只怕那一艘小船当场便会变成水面上的碎屑。

楚毅手中一枚银针出现,下一刻就听得叮的一声,原本如同银龙一般的锁链竟然从中断裂开来。

本来力量集中在锁链之上,结果锁链从中断开,轰的一声,断成了两截的锁链当即便改变了方向轰然轰入了河道当中。

数丈高的水花溅起可见那锁链呼啸而来所积蓄的力量到底有多么的恐怖,幸亏没有砸在小船之上。

“咦!”

惊呼一声,这会儿鸠摩智双手合十,长宣一声佛号,随即就见鸠摩智扯过一条锁链,猛地一抖锁链,只见那锁链一寸寸的断裂开来,成了一个个的巴掌大小的铁环。

咻,咻,咻

数十枚铁环就如同一颗颗的炮弹一般向着楚毅、童贯还有他们身下的小船而去。

楚毅眼睛一亮,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手中倏然迸射出一道道的银光,赫然是一枚枚的银针。

银针一出便如同那漫天的花雨,瞬间笼罩住了那激射而来的铁环。

就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河面之上噗通,噗通的一朵朵的水花溅起,但凡被拦下的铁环尽皆落入到了水中。

小船速度极快,尤其是在楚毅的催动之下,真的就像是一支离弦之箭,就在两艘船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赫连铁树猛然之间大笑道:“还请延庆太子出手助某一臂之力!”

说话之间,就见一人拄着拐棍走了出来,赫然是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

段延庆当初同楚毅交手,深切的体会到了楚毅的难缠之处,他交手经验可以说丰富无比,本以为楚毅是一个生手,谁又曾想到,楚毅的经验比起他来甚至都要丰富。

三道身影腾空而起向着小船落了下来,身形尚未落下,三人的攻击便锁定了几人当中最强的童贯。

段延庆还有鸠摩智两人联手攻向了童贯,至于说赫连铁树则是选择了楚毅。

童贯一身的劲装,看上去就像是一员沙场悍将一般,如果说不知道其底细的话,只怕是没有谁会知晓其阉人的身份。

“两位,这里可是我大宋境内,你们就不怕身份暴露之后,会不会客死异乡呢?”

鸠摩智双手合十,随之一手火焰刀施展开来,凌厉无比,尤其是那火焰灼烧虚空,真的是声势骇人无比。

“来的好!”

一身混元童子功修炼至极境的童贯其他不说,至少这防御力绝对是惊人无比。

区区至阳火毒,童贯还能够扛得住,一双肉掌当空劈向鸠摩智,竟然同鸠摩智硬碰硬起来。

一道凌厉无比的气息呼啸而来,赫然是段延庆施展的一阳指,大理段氏一阳指名满天下,而在段延庆手中,一阳指却是绽放出去独特的风采。

面对鸠摩智、段延庆这两位世间强者的联手围攻,也亏得童贯经验丰富,否则换做其他人来的话,在两大强者的围攻之下,恐怕都坚持不了几招。

不过即便是如此,如果时间久了的话,童贯也绝对应付不了鸠摩智、段延庆二人。

这边楚毅面对赫连铁树,赫连铁树一副吃定了楚毅的模样,一击之下,楚毅后退了一步,身下的小船荡漾,恐怖的力量完宣泄在小船下的河水之中,就见小船两侧,水花飞溅。

“楚毅,你不妨再施展禁术,若是你依然可以施展禁术的话,我这便带人离去,绝不多做停留。”

赫连铁树口中这么说,但是手上的攻势却是丝毫不停,手中一杆长矛掀起了点点寒光,随便一招捅在身上,都足可要人性命了。

楚毅身形飘忽,身在小船之上,方寸之间却是轻描淡写的躲避着赫连铁树的攻击。

不得不说葵花宝典这一门功法在速度方面真的是有着其独到之处,单单是仗着那强大的速度,楚毅在没有借助气运祭坛的情况下,愣是在赫连铁树的攻势之下轻松游走闪避。

赫连铁树睁大了眼睛,带着几分不信之色,手中的攻势当即大开大合起来,一矛扫出直接封死了楚毅所有的闪避方位,除非是楚毅选择后退。

可是在楚毅身后便是船舱,楚毅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站在赫连铁树的位置,赫连铁树甚至能够看到被丢在船舱当中的赫连拓。

赫连拓在看到了赫连铁树的时候首先的反应便是惊喜,既然赫连铁树带人来了,那就意味着他脱身有望了。

然而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反应了过来的赫连拓脸上则是露出了几分忧色。

赫连拓却是在为赫连铁树一行人担忧,这一路之上,他虽然骄狂,可是并不傻啊。

楚毅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如何感受不到,他堂堂半步天人级别的存在,童贯对他都保持着几分敬畏,然而他从楚毅眼中却是看不到丝毫的敬畏。

这也就罢了,关键的是他无意之间曾听楚毅嘀咕过,说是要拿他当做诱饵,看看是否能够钓一些西夏的好手。

显然楚毅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如果说没有把握的话,料想也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所以说赫连拓在看到赫连铁树带人前来的时候,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担忧,他赫连家可以失去他,但是绝对不能失去了赫连铁树。

一旦赫连铁树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赫连家怕是就完了,不管是他还是赫连铁树所得罪的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对赫连家落井下石的机会。

眼看着楚毅一步一步的后退,赫连拓心中祈祷楚毅当时那话是故意说来吓人的,一颗心不由的悬了起来,因为赫连拓也清楚,如果说楚毅真的有什么后招的话,那么等到楚毅退无可退的时候,便是后招出现的时候了。

“给我破啊!”

只听得赫连铁树一声怒吼,手中长矛卷起了漫天虚影向着楚毅当头砸下,这一下不管楚毅躲不躲,赫连铁树完是奔着将小船彻底毁掉去的。

好一个赫连铁树,这么一击凌厉无比,纵然是楚毅都感觉浑身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眼看着那长矛即将落下,就听得楚毅口中一声轻叹。

听到那轻叹声,赫连拓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生出不妙的感觉来,几乎是本能一般尖叫道:“赫连铁树,走,快走!”

只听得楚毅幽幽叹道:“此时想走,却是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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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雅从迷蒙的状态里回神,立刻爬到了角落里,小脸红到滴血。

天啊,怪不得龙天昱会变成这个样子,敢情,都是因为春药的作用。

表情,顿时有了一些小小的古怪,话,可以乱说,但是药,可是千万不能乱吃啊!

他这是,怎么了?

龙天昱早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他早就已经不是青涩少年,当然知道,这撩人的火热来势汹汹,心头掠过一阵愤怒。

敢对他下药,活的不耐烦了!

“打晕我!”低沉的冷喝,龙天昱的眉头皱的死紧,只是一点春药就想控左右他?妄想!

“打打晕你?”林梦雅的额头划出了黑线三条,打晕了?开什么玩笑!

“你等着,我有办法帮你。”现在去找药已经来不及了,对了,还可以放血。

林梦雅拔出了头上的一枚珍珠银钗,顿时,一头墨如同月光般倾泻而下,落在肩头,更添几分娇羞的慵懒。

龙天昱艰难的别过了头,许是药的作用吧,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看起来,竟然是分外的美艳动人。

摇了摇头,他,这是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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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钗子放在火上细细的烤了烤,当是消毒了。

“忍着点,我要给你放一点血。”林梦雅拿过龙天昱的一只手,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面还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

这慑人的温度,从略微粗糙的皮肤上传来,林梦雅小心翼翼的在龙天昱的手指上扎了个小洞。

顿时,那黝黑的血液,从伤口上流出。

恼人的温度,渐渐的从身体上消失,龙天昱的头脑恢复了清明。

“你怎么会知道解毒之法?”龙天昱蹙着眉头,对面前的丫头,疑惑又多了一重。

“我我我从小就对药物很敏感,所以一些常用毒药的解法也很清楚。”头脑里转了转,林梦雅还是挑选了这个最容易被龙天昱接受的说法。

毕竟,林家所有的仆人,都知道大小姐虽然天生痴傻,但是对药物,却有极为敏感的感应。

若不是她有这样的天赋,恐怕,早就会死在继母的手中了。

“你——没事了吧?”躲在床角,林梦雅却不敢跟龙天昱直视。

龙天昱点了点头,径自走到了对面的贵妃榻上练功调息,瞬间,屋子里旖旎暧昧的气氛消不见了,倒是有了几分难言的尴尬。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一直闭目养神的龙天昱,慢慢的睁开眼睛。

某个无知无觉的女人,竟然已经在床榻上酣睡了过去。

眼神微冷,一抹慑人的寒光闪过,好一个镇南侯林家,用的竟然都是如此卑鄙龌龊的手段!

“夜,去查清楚。”龙天昱的声音低沉而冷魅,而窗外,却不知道何时,闪过了一条黑影。

热闹的林府,此刻不知道有多少的阴谋落幕。

朝阳升起,所有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眨了眨眼睛,林梦雅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圆圆脸,大大的眼睛,还未长开的身量套在一件青色的麻布裙衫内,头上还梳着俩个圆圆的包子头。

一边忙活着收拾锦帐,一边还偷偷的用手抹着泪。

“如月,是你么?”脑海里,立刻蹦出了一个熟悉却陌生的名字。

小丫头惊喜的看着床上的自家小姐,呀,小姐居然还认得自己!

“小姐不,现在应该叫您王妃娘娘了,如月好想你。”如月是跟着林梦雅一起长大的小丫头,虽然是府里的家生子,但是父母去世得早,又跟了一个不得势的主子,因此备受欺凌。

“还是叫我小姐吧,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是情同姐妹。”如月非常意外的看着面前的小姐,这,真的是她家那个痴痴傻傻的大小姐么?

瞧瞧那貌若天仙的容貌,举止端庄的气质,就算是二小姐,也是比之不上的。

“小姐,”如月看着自家小姐,好像是下了一个什么决定,壮着胆子开口道:“小姐,请您带如月走吧。如月宁可在王府当一个粗使的丫头,也不想再在这里活受罪了!”

话未落,俩行清泪,却已经潸然而下。

在林梦雅的记忆中,如月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三等丫环,却处处维护着自己。

自己出嫁,才几日的光景,人都瘦了一大圈。这一次,龙天昱跟自己,都没有中计,恐怕上官晴跟林梦舞,都是要气疯了。

“好,你本来就应该是我的陪嫁丫头,我这就带你走。”王府虽然不如林府危机重重,可她,总归是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贴心人。

如月千恩万谢的磕了头,又忙前忙后的给林梦雅梳妆打扮。

“昱王爷到——昱王妃到——”内侍尖细的唱喝声,在林家的大厅外响起。

折腾了一夜的林梦舞与上官晴,脸上却不得不带着勉强的笑容,看着那缓步进入的一对璧人。

只见昱王爷脸色虽然冷峻,却俊美如同天神下凡。王妃却是眼角含笑,更显绝色倾城之姿。

顿时,林梦舞咬碎了银牙,为何,那小贱人却能坐拥天下一切的美好?

“寒舍简陋,怕是怠慢了王爷王妃,还请恕罪。”比起林梦舞几乎克制不住的狰狞神色,上官晴倒是老谋深算。

完看不出有失败后的恼羞成怒,反而,倒是一脸的谦逊温和。

演技不错,就是手段差了点。

林梦雅默默的在心里点评,可表面,却装出了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迎了上去。

“母亲说的哪里话,这林府,少说本妃也住了十几年了,自己家里,哪有什么不习惯的。只是,几天没回来,雅蝶小筑的蚊子多了些,扰人清梦不说,还着实让人觉得厌烦。”林梦雅轻轻巧巧的给了对方一个软钉子,可在场的,除了她们四人,谁也不懂这其中的关窍。

“林梦雅,你——”被人戏称成了蚊子,心高气傲的林梦舞哪里忍得住。

可话刚出口,就被上官晴拽了拽袖子。那粗鄙不堪的话,才咽下了肚子里。

被人从屋子里扔了出来,若不是因为夜半无人,此刻,她已经成为了林府的笑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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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刘子夏的话,方千金觉得很正常。

这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不付出些什代价就想得到收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狂奔先生,我一定让华军网那边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方千金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刘子夏揉了揉眉心,觉得这两天有点心累啊。

就在他站起身,想要去里间喊郭京羽和王志刚出来吃饭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郭京羽。

感情这哥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子夏,我刚刚听见,你要去参观广粤军区?”见刘子夏抬头,郭京羽问道。

刚刚刘子夏打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去刻意地回避,所以郭京羽他们把电话内容听了个清楚,

“嗯。”刘子夏咧咧嘴,说道:“是那边邀请我过去的。”

郭京羽搓了搓手,说道:“这个,子夏,你看咱俩能商量个事吗?”

“羽哥,咱哥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子夏摆摆手,说道:“你就说你有什么事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就肯定会帮你的。”

郭京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一直都想拍摄一部有关军旅生活的电视剧,你看看去广粤军区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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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生活?”刘子夏想了想,说道:“那边主要是海军吧?”

“就是要拍和海军有关的电视剧。”

郭京羽满怀感慨地说道:“这么多年以来,咱们华夏拍摄的军旅剧,其实主要是以陆军为主,有关空军和海军的,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次,我是想拍摄一部不一样的军旅电视剧。”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刘子夏想了想,说道:“你已经有剧本了吗?”

“还没呢!”郭京羽摇摇头,说道:“暂时只是有一个想法而已,兴许等到了军区之后,这个灵感就来了呢?”

要知道,郭京羽可是华夏知名的编剧,在进入冀省盛京话剧团之后,就写了大大小小的话剧、影视剧本好几部,光稿纸就用了几十斤。

像这样的好编剧,刘子夏可不认为他是在说大话。

听到郭京羽的话,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王志刚,刘子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亮。

他想起了前世一部特别火的电视剧,同时也是杨志刚演的一部极具代表性的作品,名叫《火蓝刀锋》!

该剧主要讲述了华夏海军某侦查大队战士训练、侦察以及与国际海盗进行殊死搏斗的故事。

刘子夏对这部剧印象最深的,就是里面有一句话,叫做:‘为祖国的大海流尽最后一滴血’!

为什么不能吧《火蓝刀锋》搬到这个世界的荧幕上来呢?

想到这里,刘子夏对郭京羽说道:“羽哥,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剧本,而且就是写海军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呃……”郭京羽愣了一下。

刚刚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去体验一下海军的生活,然后才方便自己创作而已,没想到刘子夏这边,竟然有一个完整的描写海军的电视剧剧本。

是不是真的啊?

“子夏,你没有骗哥吧?”郭京羽回过神来,说道。

“羽哥,这种事我怎么会开玩笑呢?”

刘子夏摆摆手,说道:“这样吧,等忙过这段时间之后,我会把剧本写出来,然后发给你,你要是觉得合适呢,咱们两家工作室就进行合作拍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你再自己写,你觉得怎么样?”

“那行!”郭京羽点点头,说道:“你可别骗我啊!”

“不骗你,不骗你。”刘子夏连连摇头。

郭京羽追问道:“那广粤军区……”

“去啊,不光你,志刚我也要带去!”刘子夏笑了笑,说道:“至少在我那个剧本里,我觉得主演的角色就很适合志刚。”

本来一直都在当吃瓜群众的王志刚,听到刘子夏的话,突然觉得像是被幸运女神给眷顾了。

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让王志刚有些愣神。

“傻小子,愣什么神儿?”郭京羽推了王志刚一把,说道:“还不快谢谢子夏?”

别看王志刚比刘子夏年纪要打上几岁,但是从两个人的性格来看,倒是刘子夏像是年岁大的那个人了。

“谢谢你,子夏!”王志刚如梦初醒地说道。

“不用谢!”刘子夏摆摆手,说道:“不过我对演员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子夏,你放心。”王志刚一脸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情投入的。”

“那就好。”刘子夏也相信,王志刚会演好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郭京羽拍了拍王志刚的肩膀,说道:“咱们先吃早点,等吃完了咱们再继续聊!”

……

送走了郭京羽兄弟俩,刘子夏又在病房里陪了李梦一一会,就直接驱车去了公司。

尽管公司有唐一帆和苏诺在打理,但还是给刘子夏留了不少合同,等着他去处理。

毕竟他才是公司的大拿,有些事必须他去处理。

“刘总,恭喜你喜得贵子!”

“刘总,恭喜,恭喜啊!”

“刘总,您这又得了个儿子,不得请客啊……”

才刚一进公司,就不断地有人向刘子夏祝贺了起来,有的工作室的员工,甚至都和他开起了玩笑。

“这个郎大嘴,嘴怎么那么不严实啊?”

心里骂起了郎文星,但是刘子夏脸上却是露出了笑脸: “谢谢,谢谢!回头等梦一出院了,我带你们出去好好吃上一顿。”

人家好心好意地祝福,总不能跟人家摆脸色吧?

“哎呦,老三,你舍得来了?”

正抱着几个文件夹从外面回来的苏诺,一眼看见刘子夏,连忙说道:“正好,快快快,这几个文件你批一下!”

“死胖子,我雇你来当经理是给我分担事情的。”

刘子夏吐槽了一句,道:“你可倒好,我一来就把所有的活都推给我了。”

“这可不能怪我,你不是总说能者多劳吗?”苏诺嘿嘿笑了起来,说道:“既然你是能者,那就多劳点吧。”

“行了,给我拿到办公室里来吧。”刘子夏没去接文件,说道:“正好我找你还有点事。”

苏诺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刘子夏的屁股后头,和他走向了他的办公室。